提前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这篇嘛看过过去的某些东西就差不多能懂是什么了。权当我复健中无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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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究竟是渐渐自行恢复还是被耳边不知何时传来的喊声唤醒，他不太清楚。平底皮鞋踩在地砖上溅起的回响有些杂乱，身旁不止一人在忙碌。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苍白的天花板。余光里，半瓶不知名的液体静静悬在右侧上方，不时从底端冒起几颗气泡。
医务室。
脑子终于开始慢吞吞地工作，他将视线转回和吊瓶连在一起的右手。细管埋在手背上贴着的胶布下面，床头心电图规律地低鸣着刷着存在感——这副光景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此刻却莫名地感到陌生。
他好像这会儿不应该在这里……？
「醒了吧。」
最初喊他的人来到床边，一只手探出来按了按他的额头。掌心柔软而温暖。少年微微垂下眼睛，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像是已经锈蚀坏掉，只有气流被艰难地吹出来。
「心率血压体温都正常了，没事了。」
紫发男医生收回量体温的手，对他温和地笑笑。见他用气声说话，便俯下身子凑近倾听。少年忍不住仔细打量，医生们的皮肤都如此白皙么，以至于长年累月过度工作熬出的青眼圈在那人脸上格外清晰。
『少延先……生，我……考核……过了吗？』
他试着又开口一次，总算勉强凑出沙哑的音色。
「这我不太清楚。」年轻的主医师副手大约料到了他有此一问，一面诚实作答一面飞快地安抚，「不过你被送来的时候你的考核部分已经结束，不算意外中断，所以不用重考。你等着结果就行。」
提起来的心被放下了一半，他轻轻吐气。看来自己至少坚持到了最后——但实在未曾料到，此次考核难度之于自己如此之高。过程已经模糊不清，唯有倒地之前的瞬间还能记起。
——尤其是那双气势凌厉的夜色的眸子，以及在它们面前遍体骤生的无处可逃的寒意。
「少延，他醒了吗？」
医务室的一把手从房间另一头走过来，金发随步伐摇晃，漂亮得耀眼。仿佛无论多少工作压身，其主人都不会忽略对它的打理。而那纤细却稳重的身影，只是远远注视着就让人心里安全感倍增。
全总部的精神后盾，绝非徒有虚名。
『……。』
虽然说话吃力无法出声打招呼，少年还是努力侧过头，向已经在床前站定的主医师恭谨微笑。从小到大训练里各种新伤旧伤没少麻烦他照顾，自己这一届新人里，大概没有不尊敬未明先生的。
「未明先生，他体征已经稳定了。恢复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司少延接过他手里的病历，在上面龙飞凤舞地记录，「睡一晚上，明早就可以回去了。」
「那么，探病应该也没问题。」未明的眯起眼睛，笑意浮现出来，「有个人在门口等着有一会儿了，我让他进来看看你。别担心，我会告诉他你刚醒说话不方便，不管问你什么，你可以只用点头摇头就行。」
大伤初愈的新人感激地点点头。于是未明转身走去医务室门口，不知道和谁说了些什么，然后侧身把探望者让了进来。
「哎呀，你没事吧？！」
大步流星奔进来的是提着果篮和食盒的红发青年。他径直跑到了床边，小心地注意不让手提的东西碰到周围器材，将它们稳稳地落在桌上，湛蓝的眼睛亮闪闪地，满怀关切，「未明先生说你已经好起来了，脸色看着还挺白的。我在食堂专门给你叫了病号饭，今天晚上多吃一点啊～！」
……是祁悠先生。他想起来考核时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旁边观战，然而自己躺平之后，第一个慌慌张张冲上来喊着快送医务室的也是他。少年想道谢，对方却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开口。
「你甭说话了，躺着休息。不好意思啊……子今还在写新人考核总结，写完了他也会来看你的。」
他立刻诚惶诚恐地摇头表示别费心。看不看望倒不重要，执行总长——兼此次考核的主考官——此刻撰写中的东西才是攸关生死，他更在乎那个。
祁悠挠挠发尾，拖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你……身上还疼吗？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嗓子。不过也并非由于伤势，而是昏睡时间过长滴水未进所致。少年放松地笑笑，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异样感。
「他不会觉得疼的。」司少延正好端水过来，随口插话，「属性使然……他在受伤的时候会自动切断痛觉，好让身体最大程度承受伤害。所以这次考核才伤成这样，人都失去知觉了还不知道严重。」
最后半句带了点若有似无的责备，却不知道是针对谁。他将目光投向这位负责自己的主治医生，想感谢一下那带着些许别扭的关心，司少延却没注意到少年的眼神，动作麻利地将人稍稍扶起来一点，喂他喝水。
水温很适口，缓解了嗓子的枯涩。连带着心头也泛起轻柔的暖意。
祁悠恍然大悟：「我说呢。子今最后那招星罗没控制好力道，一般人早该被砸得哭爹喊娘了，他居然一声不吭的。当时就觉得真能忍啊……」
「如果负责考核的是普通的训练铠甲或者约尼，他都还不至于如此吃亏。」未明不知何时叹息着站在了祁悠身后，「这孩子的『铁意』不亚于凝神结界，平时战斗时承担的那点伤害，完全可以让他支撑到打倒目标……」
「……可惜这次约尼先生临时有事，让子今当了主考官。」红发青年揉了揉眉心，深表同情地看着不幸被每一击都无视防御的自家搭档揍进病房的新人坦克，「抱歉抱歉，临时两三天前才通知，要立刻考虑新的打法你大概也很难办到。能做到这种地步很了不起了，子今事后也说你相当不错呢。」
子今先生说不错？这是否意味着考核结果有戏？他充满希望地睁大眼睛，而医务室的门也恰到好处地被再次推开，又有三两个人陆续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全身黑色的人在中途改变了方向，往未明先生身边去了，看来他只是和另外几个人恰巧同时来到医务室而已；另外两人则一起靠近过来，本就不大的病床顿时被围得满满当当。
「啊子今，你来啦。还有约尼先生～」
祁悠站起来让座，金发的魔鬼导师直截了当地一屁股坐下去，插起手皱起眉，冷冷地斜睨了子今一眼，毫无客气一下的意思。子今貌似也全然不介意，只是调整了一下站位挨到了祁悠身边。
『子……今先生，约尼先生……』
被约尼看得有点毛，少年用还没完全恢复正常的声音磕磕绊绊地向他们问候。
「好点没？」
约尼例行公事一般地漠然发问。
他点点头。金发导师表情不变，忽地扭脸看着旁边的两人。
「我刚回来就听说考核最后出了这种事。真是白让你俩带那几次课，这些学生有什么特征都不往脑子里进吗？！对他居然还敢用光轮星罗这种连你自己都管不住伤害的招数，真要是出了人命，看到时候总部不让你跳翡翠海去才见鬼。犯蠢也不该挑这种时候！」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导师当自己面劈头盖脸数落现任执行总长和（其实啥错没有却不知为何被殃及的）总长搭档，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连祁悠在约尼面前仿佛都矮了三截，被卷进来一起挨骂也不敢贸然分辩什么。
「我记得他有什么属性，约尼先生。考核本身也是针对他专门设计的课题。」子今终于开口，回应的语气不卑不亢，却不失尊敬，「过于依赖防御能力，面对破防的魔灵时将处于劣势，他需要发现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但是即便最大伤害处于不危及生命的计算之内，对他来说一次性承担如此程度的攻击确实是有点过了。」
「考核的时候发现不对了也该即刻改变策略！将来你还得培养继任人，还有很多意外情况需要临场反应，这方面光靠事前计算是远远不够的！」
「您说的是。我记住了。」
教训告一段落，约尼不再作声。子今上前半步，微微低头凝视病床上的新人，眼中已完全没有考核时的冷厉凛冽，隐透着几分就事论事的歉意。
「抱歉，按照最大难度实行考核是非必要的，原本可以不用如此。我擅自决定，让你吃苦了。」他这样说。
少年急忙摇头，按照最大难度通过考核才能证明实力，其意义远比避免受伤更加重要。而此时他唯独关心的，是伴随执行总长前来而应当正式揭晓的结果总结。『我……我通过了吗？子今先生……』他用虚弱的声音迫切询问。
此言一出，连祁悠都不禁好奇地望向子今，猛眨眼睛求剧透。执行总长被他逗得莞尔，忍不住先摸了摸那头红毛，才又把目光转回来。
「……攻击能力与防御能力同等出色，即使在极端不利态势下，考生对目标仍然能造成足够伤害，可以期待在高难度的任务里切实完成使命。然而过于勉强自己承受攻击，对自身的状况不能及时了解和反馈给同伴，会是团队合作及搭档共事中最致命的短板。」
流畅地作出了考核评价，青发的执行总长挺直腰板，眼中有笑意。
「往后的任务里，请务必注意我所提及的问题。」
『是。』
他颤抖地回答，心如擂鼓。双拳不自禁地握紧，连点滴的速度都因此加快。
「考核分数，75。恭喜你通过。」
『——！！！』
他激动地哗啦一声半坐起来，差点挣倒了挂着吊瓶的架子，祁悠赶紧手忙脚乱地扶住。约尼用鼻子哼了一声说这种分数比平时退步太多了真该打回重练，嘴角却不经意地扬起。这一届新人们终于又有不少可以走上战场为总部效力，也都要开始不得不面对更残酷的真实厮杀——在场众人除了躺在病床上心情雀跃的那位，都有着半喜半忧的复杂心情。
「闹腾啥呢。不就是过个考核，屁大点事儿。」
黑漆漆的高大男人突然过来凑了个热闹，「和搭档怎么处才是你该郑重考虑的，明天下午总部的分配应该就会来了吧。」
「我倒是觉得做他的搭档会很安全。」未明收拾着手头的医疗器材，向自己的搭档微笑，「打也好，扛也好，他都能做。搭档只要负责照顾他，别让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垮了就行。」
「我想，阿连应该能为他分配到最合适的搭档。」子今可能是还有要事在身，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医务室，「你等总部的消息来了，去宣誓就好。」
他忙不迭地点头，随后目送着来探望的人们陆续起身离开。待到医务室恢复了安静，吊瓶也已经滴空。司少延替他拔掉了手背的针头，替他用棉签按着针眼，顺势也就坐到了他身边。
「……从以前我看你来这里，就觉得你真是需要人照顾。」
听到紫发的男医生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嘀咕，他愣了一下。不由得再度投以迷惑的目光。
然后又见到了少延先生那种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在无名的路上探寻着什么，那种专心致志，却又有些许迷茫的神情。简直想让人跟上去陪他同行，问他一句，你想要什么。
「算了，到时候听总部的。通常他们的分配都挺靠谱，这方面你其实不用太担心。」司少延这次总算注意到他的眼神，和蔼地笑了起来，「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就祝你好运吧——」
「 。」
刚过考核的新人还不知道，往后他将比过去什么时候都更多地，听到这个人呼唤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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